从徐志摩作品探窥其情感世界
摘要：徐志摩是我国近代史上一位杰出的诗人和散文家，他性格独特，情感丰富，其作品风格婉约妩媚、清新浪漫。笔者从他的作品入手，从爱情、变革、友情、怀旧四个方面，寻找其中的情感来源和支撑，以便从另一角度认知这位伟大作家的光辉成就。
关键词：徐志摩 作品 情感
徐志摩是一位情感丰富、至情至爱的诗人、散文家。在他的诗歌、散文、书信和日记等作品中，处处流露着作者婉约细腻而又热情奔放，率真坦城而又深沉厚重的情感，蕴藏着一个受中西文化交叉影响、身处新旧时代交替的知识分子真实的内心世界。“感情、真的感情，是难得的，是名贵的，是应当共有的；我们不应该拒绝感情，或是压迫感情，那是犯罪的行为。”①正是因为作者崇尚“真的感情”，用感情去写生活，才使他的作品具有经世不衰的鲜活生命力。“我这一生的周折，大都寻得出感情的线索”。②就这样一位为感情而生活，依附感情而生活的感性青年，摒弃世俗的纷扰，像一株孤傲的水莲，成了时代的先锋。探窥他的思想情感，对于研究现代文学起源的思想基础和演变历程，研究“辛亥革命”和“五四”运动带来的思想革命，都有一定意义。
一、波折、执着、单纯、炽热的婚恋之情。
爱情是他情感世界中最具特色的构成部分，也是最能表现他放浪形骸、多愁善感的性格特征，但这也正是他超乎常人之处。对徐志摩一生有较大影响的，有三个女人：张幼仪、林徽音、陆小曼。他对陆小曼投入的情感最多，表现在他的作品中有非常大的比重，并且艺术特色独特，无论日记、书信，还是诗歌，都表现出直抒肺腑、敢恨敢爱的情感特征。归结起来，他的爱情应该有四个特征：真挚、热烈、浪漫、脆弱。
“他的人生观真是一种‘单纯信仰’，这里面只有三个大字，一个是爱，一个是自由，一个是美。”③把与爱情有关的三个因素作为人生信仰，让人很难怀疑他的真实性。徐志摩对爱情应该说是执着的、真挚的。与张幼仪的婚变是有一定人为因素在内的，他二十岁即与张结婚，是封建社会造成的。为了追求林徽因，他毅然离婚，说明他对这份感情是投入的。“听凭荆棘把我们的脚心刺透，听凭冰雹劈破我们的头。”④完全表现了他受到林徽音拒绝后的感伤。他对陆小曼的爱情更是到了刻骨铭心、难舍难离的程度，“我只要你，有你我就忘却一切。”⑤“我不能没有你/你已经变成了我自身的血肉/比我的更重要/。”⑥在他所有给陆小曼的信札和日记中，全部是直抒胸臆，直表情谊，让人读来透进骨髓，荡气回肠。我想，这种真挚，缘于他受西方文化影响，在追求“自由”之爱思想趋动下产生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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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封闭的旧社会，能把对爱情的直接感受写在笔端，且入骨三分，实在是许多现代作家可望不可及的。“志摩，情才，……乍愁乍喜，愁则天崩地裂，喜则叱咤风云。”⑦好个天崩地裂，我们感觉他真是在向外掏自己的心给爱人看，用心血在写字。“爱呀，我抱着你，亲着你，你觉得吗？”⑧“我的影子里有你的影子，我的声音里有你的声音，我的心里有你的心；鱼不能没有水，人不能没有氧气；我不能没有你的爱。”⑨最朴实的语言，最直白的陈述，却给人以最强烈的震撼，这种热烈的感情一直是他表达爱情作品的主旋律，表达了作者义无反顾的大无畏的爱情婚恋观。
“徐志摩是一个彻底的浪漫主义者。”⑩徐志摩在给陆小曼的信中，就用了“眉爱、眉眉、龙龙、小龙”等十几个称呼，自己的落款也用“摩摩、摩、你的心”等等，足以显示作者追求完美形式、注重表达效果的良苦用心。“他平常说话就是惯用亲昵的热情的腔调，所以笔底下也是一派撩人的娇媚。”⑾书信、日记中的文章不必细说，无一篇不露悱恻缠绵之意。《她是睡着了》、《翡冷翠的一夜》等诗作，也是华丽娇作，辞精语新，读后让人觉得诗人的心是何等的细致柔和，不脱性情。
徐志摩的爱情是精心培植的小树，经不住风浪的侵袭。林徽音对他的拒绝、陆小曼的家庭阻止他们的结合、王赓的疑义、婚后的生活窘迫都让他坐立不安、心神不宁，甚至悲观失望。“我的意思是要你死，你既不能死，那你就活……还有什么心肠做事情去——罢了，罢了，真罢了？”⑿“你害了我，爱，这日子叫我如何过？但我不能责你负，我不忍猜你变。”⒀不但蕴含作者的猜疑、担心，还有颓废色彩，这与他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意识观、人生观有直接联系的。
二、趋进、决绝、迷茫、彷徨的变革之情。
这是他情感世界中贯穿始终的线索，是一个接受先进革命思想的进步青年的真实心声，这是在当时社会条件下最难能可贵之处。徐志摩最早接受的是西文自由主义思想的影响，随着他回国后与闻一多、胡适等人的频繁接触，苏联革命对他影响颇大，使他逐步认识到，无论是国家昌盛，还是文学创作都要走新的道路，要大胆创新。“只要他能替我们实现我们所最需要最想望的——一个重新发现的国魂。”“革命我们当然得积极准备，而且早动手一天更痛快。”⒁和所有有志青年一样，他不忍心看到国道衰落，看到国民麻木，用非常炽热的情感投身到这场洪流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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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志摩的作品中有很浓重的颇废气息，但是他对革命、对创新，始终保持着最乐观的精神状态，正是这一种向上向前的激情，促使着他革命的思想不断完善。《婴儿》中，他“盼望一个伟大的事实的出现”，《为要寻一个明星》中看到的“透出了水晶似的光明”，他要“飞扬”，要迅速向上，成为不甘落后的热血青年。《这是一个怯懦的世界》是诗人否定和拒绝黑暗的现实世界、肯定和向往理想世界的作品。诗人有感于现实生活中恋爱不自由写下这首诗，在诗的开头直截了当地指出这个世界是“怯懦”的，是“容不得恋爱”的，但诗人接下去并未对现实世界作任何客观的描绘，实际上，现实只是触动他性灵和浪漫激情的“元素”，他想表现的不是现实世界如何“怯懦”、如何黑暗，而是要抒发自己对黑暗现实的不满与愤懑之情，表达自己同黑暗现实誓不两立的决绝态度与抗争精神，以及对理想世界的美好向往和热烈追求。诗人的浪漫主义使他在否定一个旧世界的同时，以更大的热情去肯定一个理想中的世界。让我们看看诗人描绘了一幅怎样美丽非常的幻境：有象征无边自由的“白茫茫的大海”，大海上有座美丽的岛屿，岛上有青草，有鲜花，有美丽的走兽与飞鸟，更令人向往的是，这是一个“恋爱、欢欣、自由”的“理想的天堂”。为寻求这一理想世界，诗人曾抱着怎样义无反顾的坚定决心：“抛弃这个世界，殉我们的爱情”、“听凭荆棘把我们的脚心刺透，听凭冰雹劈破我们的头”。这首诗以一个浪漫主义者的激情，表达了对封建礼教的决绝态度，对理想世界的美好向往与热烈追求，体现了“五四”精神—要求个性解放、争取婚姻自由的强烈精神。
徐志摩敢于批判混乱的时局，批判腐化的政府，批判无谓的战乱，是他革命思想的又一鲜明特征。《古怪的世界》中，他发出“是谁吹弄着那不调谐和人道的音籁？”《人变兽》中他为“涂不没这人变兽的耻”而忧虑，《这年头活着不易》，《太平景向》等诗作也都饱含着作者的强烈不满和直截的批判。
作为出身小资产阶级家庭，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，能够发现时代的弊症，能够发现最底层人民的困苦生活，是金子般珍贵的。《先生先生》中“穿单布褂的小女孩”，《叫化活该》中只乞一点油水的“叫化”，既是怜悯同情，又有深深的忧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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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外，徐志摩对社会前进的方向是迷茫的，没有足够的清晰的认识，这使他在作品中表露出了困惑、无奈之情。在《列宁忌日——谈革命》中，他谈到：“不论是谁，不论是什么力量，只要他能替我们移去压住我们灵性的一块昏沉……我们说，我们都拜倒。列宁、……共产党、三民主义……反正革命是直着来的。”他对马克思主义是有偏见的，但这也在情理之中，一个真理的普及，需要时间的考验，何况徐志摩这样一个有主见、有思想的人呢？
三、坦诚、直率、真切、依赖的友谊之情。
友情反映出徐志摩为人质朴、谦和的一面，是他情感世界中的调节剂，也是约束他人生发展轨迹的主导力量徐志摩一生中的朋友很多，多是坦诚相对、肝胆相照的真朋友，他们对徐志摩是呵护、关情、提携和响应的，对志摩是绝对负责任的。“只要让我常享你们真挚的爱心和友谊就好了。”⒂“你们赐予我多方面的深情厚意，使我铭感莫名……表达我至深至大的谢忱和感激。”⒃足以表达朋友之间的友谊之情对徐志摩的重要性。
与张幼仪、林徽音、梁思成的友谊，是在爱情基础上的友谊，是特别的，也是真诚的，宛如风雨过后的彩虹。“离婚之后还维持相当好的关系。”⒄他在日记中谈到张幼仪也有“继续抚养欢儿……万分感激”之语。他们无话不谈，如姐姐弟弟一般没有间隔。对林徽音、梁思成夫妇，他在无奈的前提下，特别是有陆小曼的感情寄托后，尊崇有佳。尽管如此，他还是能见到“徽徽”、“知己”之类的表述。
与泰戈尔、罗素、梁启超之间更多的是师生之情。他对这几人绝对是尊敬敬仰的，恨不能终生相伴左右，特别是泰戈尔，“他的诗歌，他的思想，他的一切，他一生热奋的生涯所养成的人格，却是我们不易磨翳的纪念。”⒅他为泰戈尔辩护，抨击陈寅恪“大放厥词”，听到泰戈尔“抱疾”，就“不胜怅怅”，“甚是挂念”。对梁启超，因与林徽音的关系，更显两人关系特别。在与陆小曼的婚礼过程中，梁致词大骂徐志摩，言辞激烈，直中要害。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，这是事前征得徐志摩同意的。“再没有比梁先生更博学的……勤学的……虚心求学的……不止是勤慎，不止是恭敬⒆。
同胡适、闻一多、梁实秋、恩厚之等人的友谊是建立在共同理想、共同的爱好和志向上的，“因此我们这少数天生爱好，与希望认识诗的朋友，……结起一个小小的诗塔。”⒇从创办新月社，到出《新月专刊》，这些朋友之间的友谊与日俱增，徐志摩在给几位知己写的信中，也是尽表内心，没遮无拦。在徐志摩去世后，很多朋友为之扼腕惋惜。“在别处痛哭他的，一定还不少。志摩所以能使朋友这样哀念他，只因他为人整个的只是一团同情心，只是一团爱。”（胡适）。“尤其朋友是缺不了他，……谁也避不开他的黏着性。”（陈通伯）（21）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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